◈ 摸魚隨筆
〈破曉〉
天色方微微透出魚肚白的時候，李玉的眼睛就睜開了。
這一刻，溫暖的房內仍暗沉如夜。
他靜悄悄地轉身，視線在黑暗中熟練地描繪愛人的輪廓。
這件事再容易不過，簡隋英就是天成的發光體，散發著熱度與炙暖的光。
引領他追隨。
❆
睡夢之間，他也許感應到了來自枕邊人的視線，眼瞼下的圓珠子顫動，翻了個身，伸手；探尋到熱源時，身體自然而然地更加靠近、撫摸、捕獲。
這是他的。
簡隋英嘴角滿意地笑開，無意識喃囈。他英挺的鼻尖觸嗅著愛人氣味，即使在睡夢中也充滿自信。
❆
(叮。)
鬧鈴在打破寧靜前就被靜音。
李玉的作息規律，鮮少賴床。不過，當心愛的貓咪窩在你懷裡呼嚕，肉爪子甚至極為賞賜地在你身上踩踏時，鮮少有人忍心打斷這個美夢——無論是貓還是清醒之人的。
至少李玉難以抗拒。
那就……再睡會兒吧。
在朝陽突破夜幕，將天色漸層半白的時候，李玉正凝視著他的安詳與愛戀。
眼皮逐漸沉重……
※ — ※ — ※
〈早起〉
「簡哥，該起床了。」
「……」
「簡哥。」
「……別吵。」
「該起來了。」
「媽的叫你別吵，我要睡覺。」
李玉站在床邊，好笑地看著把頭臉都埋進被窩裡的簡隋英。
「起床啦，隋英。」
他叫喚一聲後，按兵不動床上的那團圓鼓鼓的山丘，先動手拉開窗簾，讓天光大把灑進室內，然後回到床邊，手指勾開他頭上露出破綻的棉被窟窿，讓光線滲進去。
「不是你要我叫你早起運動的嗎？」
「老子現在不想了不行嗎！？」一隻手生氣探出來打掉他的，隨即把棉被拉緊將腦袋瓜子埋得更密更深。
他跪上床尾，左右雙手分別握住簡隋英露出被外的腳踝，拇指在腳踝內側略上方施力輕壓，那感覺興許是敏感刺激，甚至是舒服的，因為簡哥的兩腳抽動了下就放鬆下來，並未如同他氣憤時那樣飛腳踹人。
「簡哥，你再不起來我要冰你了喔。」
「冰你媽，你敢！」這一瞬簡隋英立馬驚醒，想要逃脫李玉的魔掌卻是來不及了。
李玉左手抓牢簡隋英右腳，拿出早有預謀的冰啤酒，掀開棉被用力壓貼住他還睡得燒暖的大腿內側。
「我靠！去你媽的李老二，王八蛋你給我放開！好冰！啊啊啊——」
埋在被窩裡的長腳火燒般急蹬亂踹，李玉見招拆招，趁簡隋英鬆懈上半身警備時把棉被整個掀下床，才握過冰啤酒的冰涼大手貼到他薄嫩的頸上，另一手盡可能阻擋他無差別的攻擊。
「操，李老二你手好冰快拿開！老子睡覺礙著你了？你給我滾開！唔嗯……操你大爺個狼崽子，別以為這招每次都有用，走開！」
「嘶……簡哥，你咬得我好痛。」
「痛死你，下次把你舌頭咬下來。」
簡隋英嘴上說得凶神惡煞，舌尖舔唇，卻意猶未盡攬手將人按下再親一番。
❆
「嗯……現在幾點了？」
「七點半。」
「七點半？你昨天不是說六點就要起來晨跑了？」
剛清醒的簡隋英吃驚的望向李玉，看後者露出不常見的心虛羞赧。
「去你小子的李老二，原來你自個兒也睡過頭了嘛。」簡隋英盯著他的表情變化，惱笑得揶揄又放肆，撿起在床上滾動，已被體溫熨溫的啤酒砸了過去，「你大爺的還敢拿啤酒冰我，要不要臉。」
「不要臉也跟你學的。」李玉接住啤酒，又一手將簡隋英拉起床，「你說要跟我一起健身的，不准放我鴿子。」
「行，你小孩子啊，要不要哥帶你去上廁所？」他下床站起身，用力伸了個懶腰。
「上廁所不用，上你就行。」他拍了下他屁股。
「去你的。」
※ — ※ — ※
〈雙人健身〉
自從上回兩人一起去接受簡隋英的健身教練指導*，學會幾招他兩人能做的雙人姿勢後，偶爾在家他們就會一起健身。
手拉手深蹲，雙層俯臥撐……
李玉會熱衷於挖簡隋英起床陪他運動的原因，當然除了為他好之外，也要攢積自己的福利：當他們做出滾輪與仰臥拉舉的動作，他簡哥樂於配合他想望，每次伏低身軀直到他臉貼臉，就笑著親他一嘴。
雙人引體向上時，簡隋英雙腳抬起夾緊李玉腰部，鼠蹊部還刻意向他挺兩回，挑眉揶揄說：
「小李子，你下面東西頂到我了，怎麼不安分呢？」
李玉這時候不一定會回話，要鬥嘴鬥過他簡哥，那實在太勞心勞力了，他比較喜歡身體力行。
他拍了拍簡隋英屁股，如他所願的朝他頂跨磨蹭了下。
「簡哥，你那麼不安分，我們可做不完這組動作。」那時候，他們正要一起用力，將身體撐離地面。
「誰他媽、不安分？」簡隋英餿主意滿腹，故意想找人麻煩，：「小玉玉，就這姿勢，下回，來試試。看你，能幾下。」
「這姿勢不好。」李玉傾首吻他，「不夠深入，愛你。」
※
* 還沒寫的小短篇，李玉跟著簡哥一起到健身俱樂部，找簡哥的私人健身教練接受指導發生的小事。
※ — ※ — ※
〈早餐〉
家裡的伙食由李玉包辦，實屬自然。
其實若是按咖啡機煮咖啡，烤土司抹果醬這種簡易活兒，簡隋英做來還是駕輕就熟的，但他家的小玉玉表示：你坐著就好，我來。
於是簡大少落落大方坐在他的寶座上，看著開放式廚房內的李玉乾淨俐落整頓早餐，那肩膀，那腰，那腿啊……嘖嘖，全都是他簡隋英的，多讓人滿足。
「我說你，啥都不讓我動手是何居心？是不是連吃飯還得讓你餵啊？」他看著他端上一樣樣秀色可餐的早點，故意找碴。
李玉看他一眼，挑眉笑說：「你如果要，那我也樂意。」
有時就只是這樣神來一句，他們在兩人世界裡創造出許多小樂趣。
李玉拾起一條被簡隋英隨手掛在椅背上的喀什米爾純羊毛圍巾，鬆鬆地綁住簡隋英雙手腕，在他身前結出個大蝴蝶結。
「幹嘛啊，吃個飯還不讓我動了。」
「不讓你偷吃。」李玉傾身過去，在他臉頰印上一吻。
「啐。」簡隋英瞪他一眼。
餵食的過程十分普通，簡大少廢人似的只要張嘴，咀嚼，偶爾開口叫李玉餵口鮮奶，填飽肚子。
到簡隋英六七分飽時，他就有精神作妖了。
他的雙手是乖巧，十指交握放在胸腹前，但他長腿抬起老高，放在李玉腿上。
「小李子，我要吃豆腐。」早餐裡沒有豆腐，想也知道。
「你吃太少了，再來口雞肉吧。」李玉故作淡然只是嘴角露出淺笑，將特製過的雞肉溫沙拉餵到簡哥嘴邊。
簡隋英張口咬下，咀嚼時一邊用視線逡巡他的俊臉乃至身體，一邊用小腿磨蹭李玉，「別裝傻啊，哥要吃豆腐，快送上來給我。」
「鮮奶還沒喝完，喝完給你。」李玉放下沙拉碗，一手拿著玻璃杯餵養鮮奶，另一手覆蓋到簡隋英腿上，親親撫摸。
「你裝這麼多，是不是故意的？」簡隋英進食到飽了，再有山珍海味也不太想繼續。
「你太瘦了，再吃一點補補。」
「補你媽，老子身材可漂亮了。」
一番你來我往之後，終於兩人都吃飽喝足。
李玉抓住簡隋英雙腿，將它們分開環繞自己腰際。
「簡哥，距離該出門的時間只剩一小時多一些，你要繼續吃豆腐，還是不要？」
簡隋英看著他曖昧笑開，雙手伸長並掐住李玉下巴，將這塊他越吃越愛的豆腐，送到嘴邊。
大快朵頤。
※ — ※ — ※
〈約會．看電影〉
李玉在很久以前，曾經覺得自己與簡隋英哪哪都不合，然而意外的是，他倆有一樣興趣十分投合。
看電影。
甚至他們對電影的喜好出乎意料的投契，兩人放假時未必出門，但出門通常都會去看電影。
這天上午他們預訂好一部電影，簡大少出門前依舊精細地捯飾自己，並且裝扮了他的小玉玉。他換上燈心絨襯衫，編織羊毛背心，直挺的休閒褲與長版毛料大衣；讓李玉穿上保暖的立體編織紋毛衣，軍裝褲與他老愛穿的羽絨衣；天氣冷了，雖然稍嫌累贅，但仍然為兩人準備同款不同色的毛帽作為搭配。
李玉時至今日依然認為，男人不需要耗費太多時間在外表上，不過面對他的伴侶，他卻十分甘願讓簡哥花時間來打扮他。
畢竟，在 VIP 席位看簡隋英這樣一個容易分心的愛人，全副精神不想別的僅僅關注自己，這景象每一次都讓他感到備受疼愛與幸福。除了偶爾簡哥拿出一些讓他哭笑不得的服裝，他非得嚴正拒絕之外。
「瞧，這麼帥的寶貝兒，整天只穿運動服不浪費了嗎？」簡隋英兩手把毛帽戴到他頭上，再仔細撥弄出他的瀏海。
「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，你喜歡看就好了。」他配合簡隋英略低頭，視線正對上一張潤澤的唇與修長的頸項。
「怎能不喜歡，你小子還不知道我多稀罕你嗎？」簡隋英笑得猖狂，順手虛捏了下他嫩臉，「來補個護唇。」
李玉笑眯眼，熱切地環捧他簡哥的脖子，印吻上去。
❆
選上的電影是部帶有奇幻色彩的浪漫喜劇。男主角身懷能夠回到過去的超能力，於是利用它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自己過去發生的事情，追尋到一生摯愛；除卻愛情線之外，男主角與他父親、家人間的情感交織，同樣溫馨動人。
當女主角咬著嘴唇，暗示男主角稍後可以進房去脫掉她的新睡衣；當男主角一次次利用能力，重溫並且愈發享受與女主角的第一次時，簡隋英伸出祿山之爪爬進李玉大腿內側，偏頭和他低聲調笑：「這能力可太適合你這小禽獸了，做幾次都行。」
「那你豈不吃虧。」李玉趁著黑暗偷偷親他一吻，「三次而已，可用不著穿越。」
兩人相識一笑，在繼續擦槍走火前拉開距離。
電影的末段經歷了一場喪禮，一次奇妙的告別，然後逐漸輕快晴朗的節奏帶起，鏡頭帶過眾生百態，最後回聚到男女主角，笑容可掬。
走出電影院的時候，天空飄起了雪。
廣場上的孩子們和年青人們高聲歡呼，玩了起來。
簡隋英當然不會做出那麼掉格的舉動，他只是拉著李玉，走出溫暖的屋內的庇蔭，用力踏步，達達達地在薄薄積雪地上踩出一個個清楚的，自以為帥氣的腳印。
「看看，哥這腳印踩的多藝術。」簡大少得意的哼哼，李玉就笑笑附和他兩句。地上雙人份的腳印亦步亦趨，運動鞋分寸不落守護著皮靴。
❆
——如果可以回到過去，你想做什麼？
這個問題李玉想都不用再想，他已經捫心自問了千百回。
他想，他要回到過去，在第一眼見到簡隋英時就喜歡上他，他們不會再有那些虐心的經歷，而他可以更早地擁有，享受簡隋英豐沛的愛情。
更甚者，即使追溯到幼年那一次初會也不嫌太早，也許更好。他會想辦法留在京城，看住他簡哥，不讓他有機會去拈惹那些小貓小狗，更不讓他受委屈只能人前張牙舞爪，人後獨自消化逞強。
他會陪伴簡隋英度過人生中的大小事，為他獻上最完整美好的愛情。
唯一的問題僅有——他回不去。
奇幻電影終究成不了現實，因此他不僅必須錯過簡哥的年少，亦然無法消弭過去行差踏錯的遺憾。
曾經他的自以為是害他們付出多少代價，至今仍舊心有餘悸；所以誠惶誠恐，患得患失，唯恐自己不足，不能給他最好的。
「又犯傻啊你？」
簡隋英雙手插口袋裏懶得不想動，只伸出一顆頭顱湊到李玉身前，吸一口溫熱的紅棗桂圓奶茶。
「我選你，你就是最好的，懂？」
「懂。」李玉溫柔地看著他，笑意燦暖到能把外頭的雪都融化。
懂你現在心情很好，懂你的偏愛，懂你嘴裡狂妄，心裡依然毫不吝啬安撫他的不安。
❆
——那你呢？
「如果可以回到過去，簡哥，你想拿這個能力來做什麼？」
「我啊……」
簡隋英坐在位置上，無意識搖晃手裡的酸梅湯，看著眼前滾沸的火鍋湯底，想了片刻。
「如果我有主角那個能力，就能時常回去找我媽聊天了吧。」
「我媽也愛看書，她啊，滿櫃子羅曼言情小說，害人東西，大部分讓我給燒了。」
「反正咱倆生不出來，我想到就能一直回去看她，和她說說話。」簡隋英說到這，笑得可開懷。
「你要和媽說什麼？」李玉被他感染，笑意也盈滿雙眼。鍋裡的肉片熟了，他熟練地撈起放到他碗中待涼。
「說你的壞話啊，還有什麼？」簡隋英壞笑揶揄道，「說你大冷天還非得挖我早起不讓我睡，吃個飯把我綁起來，操，還有在老子菸盒裡放什麼抽菸會陽痿的廣告，他媽的你才早洩，兔崽子。」
李玉笑容不減，早習慣了他的口無遮攔，自動過濾不用聽的，記下該算帳的，君子報仇回家不遲。
「抽菸傷害身體，能少抽就少抽。」
「嘖，這還要你說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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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真讓他擁有超能力，能夠回到過去跟母親聊天談心。
簡隋英心想。
他大概真會忍不住跟母親抱怨：有一個人對他特別好，但是又小心眼又愛吃醋，明明他眼裡只有他了還老是不安，真是個傻逼。
這個傻逼李玉，卻讓他愛到無法自拔，去他媽的自己可比傻逼還傻逼。
可是嘛，若他倆人一起這樣傻一輩子，他也挺高興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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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不是新電影，有人能猜出是哪一部嗎？（笑）
——ＴＢ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