◈ ooc 的部分請見諒怪我。
◈ 試著表達看看,想到的,關於李簡兩人的一些事情。
※〔一〕※
飛蛾撲火。
簡隋英天生就是那把火,驕野狂傲,炫魅蠱惑。
從來只有他教人前仆後繼,奮不顧身的份兒,即便是他追求李玉的那當會兒,也高傲的像是賞賜恩寵般。
沒有人關心過這把火燒的疲累與否。
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要過。
那麼不可一世的,狂妄的簡隋英,怎麼會需要人關懷照顧呢?
……怎麼會……需要呢……?
※
「滾。」
「有多遠滾多遠去,我他媽不想再看見你,噁心!」
他原本以為,這顆心臟已經碎裂淋漓,殘破到達極致了。
……原來這等痛苦竟然還可以更加凌遲。
要怎麼做……
要怎麼做,你才肯回頭?
※
「說真的,就你這人品,你配不上我哥。」
李玉抬起蒼白的臉,瞪向白新羽。
即使眼前這個人與他從前給人的印象判若兩人,但讓一個曾經只會敗家,既廢且無能,被簡隋林利用著一起欺騙自己親表哥的人如此奚落,他怎能甘心?
「我哥這個人,別看他囂張跋扈,可家裡大大小小只要他能照應的,一個他都沒落下。我原本想他這回那麼狠心把我丟新疆去,鐵定是放棄我扔下我不管了,後來才明白我哥還是為我著想的。」白新羽揉揉鼻子,邊說時笑得那眉眼張揚竟有些得意。
他無話可說。
——他嫉妒白新羽。
從小到大,他未曾有一瞬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。痛恨自己擁有時太不在乎,痛恨自以為精明計算,其實不過是毛頭小子自作聰明。
卻看看他做了些什麼?
看看他對簡隋英做了些什麼!?
※
他顫顫巍巍地伸手試圖解開綁在那人四肢上的皮繩,綁在簡隋英四肢上的皮繩。他怒紅了雙眼瞪著繩結,瞪著繩索下紅腫破皮,瘀青滲血的手腳。他的手指不聽使喚,數度在拆結時乏力,徒然在皮繩上留下更多他自己的血漬。
簡隋英、簡隋英、簡哥、簡哥……
這麼桀傲不遜,唯我獨尊的簡隋英,卻被束縛欺凌踐踏至此。
是他的錯。是他的愚蠢傷害了簡哥才讓人有機可趁。
不知何時,大量鹹水湧泉般溢出眼眶阻擋了他的視線,止都止不住。李玉一邊抹去眼淚,一邊繼續費力扯開簡隋英的束縛,從頭到尾卻不敢正面多看他一眼。
他害怕。
豔火一般熱烈的簡隋英,傷人至深讓他幾度心慟欲絕的利器卻是如冰的冷漠的眼神。
「簡哥。」
對不起,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
「我們回家吧。」
我把家裡都收拾好了,一直在等你。
「 我沒有家。」
「我媽死了,我爸另娶了,我有個屁家。」
那你跟我組一個家吧,好不好?
簡哥,不要走,我喜歡上你了,別放棄我,再給我一次機會,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
「你喜歡我?哈!那你早幹嘛了?你說你他媽早幹嘛了?操你媽你一邊睡老子一邊坑老子時都還捨不得說一聲喜歡我,現在是怎麼了?坑我不夠?李老二你個白眼狼兒算什麼東西,啊!?」
「——滾!」
※
「滾,滾邊涼快去,熱死了別貼我身上。」他家裡健身房內,剛重訓完的簡隋英嘴上嫌棄地叨唸,倒也沒真的把身後摟著他勁腰的李玉掙開去。
李玉歪頭用鼻尖蹭著他脖頸交界的嫩肉,舔咬著他的耳廓,剛運動完的簡哥透著一股令人難耐的瑰紅與熱度,李玉手指靈活熟練地鑽入他的衣下,高揚了嘴角說:「簡哥,我幫你練腰……」
「來啊。」男人哈哈笑著,挑逗與挑釁並存的笑聲,似乎還在耳際迴響……
……。
「小李子,嘖,我他媽怎就那麼稀罕你呢?」簡隋英心情好的時候,那情話是狂撒著不要錢的。
……簡哥。
「去你的,總有一天我要上了你,讓你除了我想不起別的……操,你故意的是吧,啊……操……你輕點……」他三不五時還是嚷嚷著要上他,但根本一次又一次的對他妥協。
簡哥,你是毒,你知道嗎?
沾上一口就讓人欲罷不能。
——你喜歡我吧?
「你這樣看我,是不是特感動啊?」颱風天荒墟裡,男人明明被暴風雨摧殘得滿身狼狽,和平時光鮮亮麗的形象大相逕庭,李玉卻覺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耀眼迷人。
「好了,你睡一覺,明天等風雨變弱再叫救護車來就沒事了。」他看來也已疲累不堪,卻撐著精神避開他的傷口,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,露出一個難得的,讓人溫暖安心的笑容:「小李子,幸好你沒事……」
——你還愛我吧?
「我愛你又怎麼樣呢?李玉。」他墜著肩膀空洞地說,望向長廊遠處沒有盡頭,「我是個生意人,又不靠這吃飯。這樁買賣我賠慘了,我認賠殺出,我他媽就不要,不想要了。」
「李玉,咱們不可能了。」
「只要一想到你對我做的那些事,我就覺得若是原諒你那就是對不起我自己。再說,我也不想再去猜疑你,猜你會不會再背地裡串通誰來陷害我,想這些個狗屁倒灶太累人了。」
「我這輩子最大的寬容和退讓,都給了你李玉,結果你還是辜負我。」
「咱倆到此為止,你要真對我還有點情份,就別再來煩我了。」
※
(嘩——嘩——嘩——)
李玉正面迎向不斷噴出熱水的花灑,甩了甩頭,然後再次把自己沉入浴缸裡。
(咕嚕……咕嚕……)
隆隆的水聲低鳴環繞住他雙耳和整個腦袋,才能暫時讓他腦海裡的低磁男聲聽起來沒那麼貼近,近的像在他耳邊呼氣。
『小李子,寶貝兒,這幾天想我嗎?』
想,好想,想到都喘不過氣。
他不是沒試過,試著讓自己忘掉簡隋英。
試著遂家人所願,遂他所願,把這一段都忘掉,回去過他「正常」的日子。
——沒有用,他做不到。
他甚至試著回想他說話是怎樣惡毒,欺壓人時是如何霸道,試著回憶曾經對他產生的氣憤和厭惡。但他越是想,就越是想念。
想他趾高氣昂拎了他手機丟進消毒液裡,只因為他與女同學討論了十分鐘的功課。
想他和他翻雲覆雨後,喊要洗澡卻賴在床上一動不動,罵罵咧咧地使喚他去放熱水而後整個人要癱在他身上,半拖半抱的才肯進浴室去,最後根本是他幫他洗的。
想起自己第一次交出一份幾乎不用修改的合同時,他眉開眼笑不加掩飾的讚賞與得意。
想他看起來那麼慵懶,但工作起來又不要命的。可以不吃飯,可以為了談成生意酒桌上豪氣颯爽,回頭才吐得唏哩嘩啦。說他幾次都不聽。
想他,想他種種寵溺人或氣死人的行徑,想他的點點滴滴……
連他自身都詫異竟能回憶出這麼多情景下的簡隋英。
『那你現在喜歡誰?你喜歡我嗎?』
喜歡,我好喜歡你,簡哥,你繼續喜歡我好嗎?簡哥,你原諒我吧……
『你要真那麼能耐,去掙錢啊,把我的損失十倍補償給我,興許我會考慮。』
簡哥,你說到做到。我去掙錢,你等我。不要找別人,別忘了我,我很快就會賺夠錢的。
——你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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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〔二〕※
「走開,你不要在我面前晃,看你我就來氣。」
「簡哥……」
「坐我後面去。」
「嗯。」
兩廣交界的小城市,唯一的四星飯店內,某個房間裡剛結束一場破鏡重圓。
簡隋英盤腿坐在床上,聚精會神地解讀分析報表上的帳目,李玉岔開雙腿從後方將他抱著,權充人肉沙發。
大致確認完重點後,簡隋英提綱挈領地向李玉提問幾個帳目的薄弱處,見他一一皆有應變之策,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心神才終於稍稍落地。
「操,老子這時間本應該在渡假享受才對,李玉你這混帳欠我一次馬爾他。」
「渡假,你跟誰去?」
「跟誰反正不是跟你。」
李玉咬牙強忍住猜疑和嫉妒,但雙臂無法克制的收緊。
「輕點。」簡隋英拍了下胸腹間快要教他喘不過氣的手臂,「老子才剛到酒店睡一覺就為你這破事奔回來了,你倒是賠我個伴遊啊。」
「好,我賠給你。」李玉悶哼一口氣,下巴抵在他肩上,「我整個人都賠給你,你別不要。」
簡隋英笑了兩聲,略微鬆懈地向後躺臥到李玉身上。
只可惜李玉看不到他的正面,否則可能有機會看見他印入眼底的不安和焦慮。
※
那天下午李玄帶了律師過來,四人接連忙活了整整一夜,到清晨分批要離開時,李玉跟在李玄身後,欲言又止的凝望簡隋英。
李玄隨著他的視線嘆了口氣,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,說:「我先走一步,車上會合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李玉朝李玄頷首,「謝謝,哥。」
李玄走後,剩下簡隋英與他在房間門口,一前一後的四目對望。
「幹嘛?瞧你眼珠子瞪的,沒看過老子啊?」簡隋英捻熄手指上的菸,回睇他的視線。
「簡哥,你真的回來了,對嗎?」
「回哪兒?我這還要回北京替你這蠢蛋擦屁股呢。」簡隋英瞪他一眼,「佇著作啥?要過來過來啊。」
李玉大跨步上前抱住他。
「瞧你這委屈樣。別忘你還欠我一頓操,想賴嗎?等你這事兒了解了看老子怎麼整治你。」簡隋英回抱他,嘴裡說著流氓話,氣焰卻逞強的像是垂了的貓尾巴一般無力。他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究竟輸了李玉幾條命,這輩子才會讓他連番折騰也拋他不下去。
李玉聽得簡隋英這般語氣,才終於再度放鬆神經。簡哥最是討厭被人威脅,稍早雖然允諾於他,但現在大哥人也到了,簡哥也知曉他為自己留下的後路,他倆才剛和好沒幾個小時,這時候卻得放開讓他回北京,李玉不由得擔心他前腳一離開後腳就會反悔掉轉心意。
只不過還掛念要上他的簡隋英,可就是他熟悉的簡哥了,李玉低頭埋在他頸間既是偷笑也好笑,頭一次因為聽見簡隋英想上他而感到愉悅。他轉頭尋覓了那對最柔軟也最能說出犀利話語的雙唇,毫不客氣地蹂躪了一番。
「操,你屬狗的啊?」簡隋英一邊說,一邊更加主動地按揉李玉的後頸,撫摸著他的腰背,將他親了個夠。
「……你哥還在等你,快去吧。」
好不容易結束這吻,兩人氣息都急促紊亂,簡隋英拍拍他的胸膛,稍微把他推開。
「那你呢?你等我嗎?」李玉晶亮的眼睛看進簡隋英漆黑的瞳眸裡。
簡隋英半歛目輕笑望向他,回答:「等啊,能不等嗎?你個傻逼。」
※
為了李玉的這檔事兒,李家兄弟和簡隋英前前後後忙活了兩個多月。
前一個月李玉與李玄在南方周旋並處理材料,消化不該存在的東西;簡隋英在北京四處打點關係,這期間僅僅南下一回,找了個熟悉運作的律師朋友一同和李玉研究應對攻防,兩人基本上沒私下交流的機會。
李玉頭一次免不了被帶走訊問的時候,簡隋英實實在在品嚐了寢食難安的滋味。接近兩個星期的時間,每日暴躁的像是一顆持續炸裂的火藥。到了第二次李玉再被傳喚審訊時,該打理的工作都已處理到位,結局幾近塵埃落定,即便如此,大夥兒心中依然不免忐忑,虧得李玉還能在離去前暗握簡隋英的手,穩住他的心。
「沒事的,簡哥,我很快就回來。」
他看著簡隋英,沉穩安當地說完這句話,才跟著警員離開。
※
李玉被帶走沒幾天,李玄私下約簡隋英吃了頓飯。
「隋英,這次李玉的事,我們一家都多謝你幫忙。」李玄不慌不忙為簡隋英斟上一杯酒。
「沒事兒,孩子行差踏錯,我們大人幫忙是應該的。」簡隋英承了這杯酒,對著李玄眼光避也不避的乾杯,當真一點也不客氣。
杯盡他還斟一杯回禮,「李玄啊,請。」
李玄笑容溫文,不急不徐的喝了這酒。
「隋英,關於你和李玉的這事兒……」
這兩人一個在商場,一個在官場,人情來往應對進退的功力都不是一般。這回李玄約飯,簡隋英心裡是知道他要提哪壺的。
本來嘛,他也當人哥哥,李玄會有什麼想法他不是全沒底細,換作是他反應可要更激烈些。但他誰?簡隋英從來不是讓人利用著還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小角色。
他伸手入兜裡掏出煙盒,點著菸吸了一口,呼出氤氳時下巴抬著睨視李玄。
「怎麼,眼看著弟弟化險為夷就來過河拆橋,李家大公子這麼著可真是十分厚道啊?」
李玄讓他如此一損,底氣確實虧欠,但總歸沉住氣來,他道:「倒不是這意思。李玉年紀輕,但牛脾氣倔起來搞成什麼樣兒你也見到了。你們先前鬧的多不愉快,這些事,相信你也不想再來一回。」
他說著,十指交握在胸前,語重心長:「沒把李玉教好,是我們李家的責任,但若你只是一時可憐他年輕不懂事,那放任他再煩擾你,就更是我們不對了。對你,對他和所有人都沒好處。這一次你為李玉出的力,我們也不敢叫你花白工,我這邊有一塊地你評估評估,看夠不夠價值;往後若有什麼我們家幫得上忙的,別說我,李家責無旁貸。」
簡隋英挑眉看著李玄,冷哼一聲。
「得了,李玄,你也甭跟我玩這套,倘若你們有本事困住李玉,教他乖乖聽話,今天也不會整出這一齣來,更不用趁他還沒出來,私底下找我吃飯。」
李玄面露苦笑,完全被踩住痛腳。這兩個月來他跟李玉也沒少「溝通」過,這渾小子若要說得通那當真天下無難事,他何苦上趕著來讓簡隋英打臉?
「實話說,我也覺得這點子沒用,尤其是對你簡隋英,但家裡大人要我來探你口風,為人子弟也只好來走過場。」他說著自斟一杯,敬簡隋英時給了個「你一定懂吧」的表情。
簡隋英回他一個冷笑。
「只是趁著現在這時機,我自己就特別想問問,你對李玉是存了些什麼想法?」李玄沉默了幾秒,「我知道他對你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,你願意不計前嫌出力拉他回來,我是真的很謝謝你。」
「不過,隋英啊,你想清楚,倘若你心底不能原諒他,像他期盼的那樣……我真不想你只是因為同情才和他應付,那對你們都不是好事。」他深深長嘆一口氣。
「你怎麼說?」
簡隋英注視著李玄,良久,深吸了一口菸。
李玄的問題,他在這兩個月也捫心自問了至少數十次。他戒不掉李玉,但也忘不掉受到背叛的疙瘩。別說,即使他們現在好了,李玉原本是個直男,他背後還有整個老李家,李玉真能為了他去抵抗整個家族的壓力?
如果他能……
「李玄,我就說這麼一次。」
他伸手替兩人倒滿酒。
「但凡你老李家有本事把他拉回頭,趁早趕緊,趁我還沒再對他上心之前。」
「否則,下回他再對不起我……老子會忍不住親自把他弄進去!」
他簡隋英不是正人君子,看上的東西也從不輕言放棄。李玉既然苦苦相逼自己再給他機會,他給了,那麼就算還心有餘悸,也絕無不戰而降的道理。
李玄瞪著簡隋英,聽完他半真半假的威脅,突然笑了開來,鬆了口氣。
他說:「隋英啊,你知道,我們家雖說不大管李玉,但其實一家上下都把他寶貝的很。他初中就堅持要自個兒出去租房,我媽哭了半天捨不得也還是由他。他實在是個很優秀的孩子,從小到大從來沒讓我們擔心過,唯一的缺點就是一旦固執起來,十台坦克車都拉不住。」
「說句心裡話,李玉這次搞這一齣,不只是把我家人嚇到,簡直要嚇瘋了。我看你對他也是沒輒,但至少還算聽你的。你們若能好好在一起,那也算是多個人看管照應他,當哥哥的我謝謝你。」李玄高舉酒杯笑瞇了眼。
「操你大爺的哥個屁!想佔我便宜,老狐狸。」簡隋英笑罵著大聲喝斥,才又舉杯和他乾杯對飲。